离这次重大的会议还剩些余日子,应依瑞安皇室的提议,南方两国各公会已开始陆陆续续派出人朝依瑞安东部小城莱卡前进。
据伦贝茵所发来的邀请函,大陆公会会谈的地点是在伦贝茵东南部景色秀丽的坎纳森盆地,对鲁尔卡而言,从与之接壤的依瑞安公国东北边境进入无疑是最安全的一条路。在过境前,作为南方派系,鲁尔卡和依瑞安两国公会各自派出的代表,为了应付即将到来的会谈,是有必要聚在一起商谈一次对策的,要想从这次非同寻常的会谈中全身而退,身为同盟的两国如果不好好合作,不仅有可能陷入被动的局势,更有可能将自己置身于危险的境地里。
天气已开始从春季悄然无息地向夏季过渡,一股来自海外的暖流已经在依瑞安东部登陆,致使莱卡城的气候提前入夏。这一天万里无云,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在莱卡城的每一个角落,站在道路上埋下身,竟能看到热浪中晃荡的景色,道路上也是鲜有行人。在这天气下,莱卡城里的官员一般都应坐在阴凉的办公大楼里,喝上几口凉茶的。但今天的官员门却罕见地集体出动,站在市政厅前排着队拉起横幅,市长更是亲自出马,顶着烈日满脸堆笑地站在最前方。好几架豪华的马车停了下来,光看马车车厢上镶上的公会符号,就已竟知道车里坐的人是绝对惹不得的,一向被别人服侍惯了的市长现在也只有点头哈腰地欢迎这些贵客。
在有名的公会代表都差不多全进去后,对于那些连马车都没坐的小公会代表,市长可就没这么热情了,随便挥了挥手打发他们进去了事,自己也坐在了早已准备好的椅子上,旁边几个官员赶紧拿来一把大伞竖在了市长身旁,并送上一杯凉水,市长好歹是舒服了,可就不知这些官员什么时候才能熬到头。
两国的代表不算随行士兵,加起来也就几十号人左右,市政厅的礼堂成了这次临时会晤的舞台。在两国宫廷中有着绝对地位的几个大公会当仁不让地坐在了最前排的头等席,一些跟这些大公会有裙带关系的公会也可以享受前面几排的位置。小公会的代表们陆续占据了后面空着的席位,大公会的人几乎都是贵族,而小公会的人多以平民出身,平民之间的交流一般是不顾及什么礼数的,不过多久,便两个一伙三个一群地聊了起来。相比起他们的热闹,坐在前排身担重任的巨头们则大多都阴着脸各怀心事,安静地思考问题。
这次会议不比寻常,各国明知伦贝茵或许已设好圈套在等着自己上钩,但又找不出其它的办法,只有乖乖地派人前去坐在谈判桌上。在大陆上分量越重的公会,就越难派出人手,比起小公会的随意,大公会必须在会谈的成功或失败两种可能中,找出一个既不会太削弱会谈时的威慑性,又尽可能保住了自己公会实力的平衡点。所以派出的这些人,大多都是在自己公会内部互相倾轧,明争暗斗中充当了牺牲品的角色。对于一贯自视甚高的他们,自然会有许多不满之处,没有什么好脸色也是必然的了。
本来自己心情就不太舒服,偏偏后面那些不知苦处的小人物们事不关己地闹成一团,让前排的许多人不由得大皱眉头。
“你们能停止这种没教养的喧闹吗?”终于有人按捺不住站了起来看向身后,金色的长发随着这人的转身悠扬地从脖子甩到了肩膀上,听着这趋于中性化的声音,乍一看样貌还以为是个女的,但一身华贵的男装和端正的五官可以让人不用再混淆他的性别,举止投足间无不彰显出贵公子的风采,两手璀璨的钻戒让许多人发出了羡慕的叹声。
会议厅终于安静了下来,见没人再说话,那人轻哼了一声又坐回了位置上:“本来和你们这些人在一起就够受了,自己要有点自觉,懂吗?”
一甩出这种轻蔑的话语,会议室里顿时又有不少人窃窃私语起来了。
“那个是谁啊,这么嚣张。”“妈的,坐前排就了不起么?”一些来自鲁尔卡的人愤愤地骂道。
“嘘,忍耐点吧,他是依瑞安落霞公会中仅次于会长的剑术高手,人称美剑客弗利尔,惹到了他,会吃不了兜着走的。”几个坐在他们身旁的人忙不迭地摇手示意他们安静。
“呸,什么美剑客,压根儿就是个小白脸。”“一副娘娘腔听着就讨厌。”虽然还是在骂,但也只能算做非常小声的抱怨了,虽然没听过多少落霞公会的传闻,但仅次于会长的剑术,还是会让他们感到忌惮吧。
会议厅趋于了平静,大门突然被人打开,一个小老头慌张地跑了进来,但与其说跑,不如用走更恰当一点,因为虽然他看起来很急,身体摆动幅度也很大,但他那与高速甩动的上肢不搭调的跑步姿势实在让人不敢恭维,矮小的身躯却穿着完全不符的大号法师袍,每踏一步,脚都会踩到拖在地面的袍身。他就这样费劲地向前移动着,看着随时都会倒下一样,但蹒跚的身体却与地面保持着微妙的平衡。让人感兴趣的是他那头乱蓬蓬的头发,那高高竖着的样子不禁让人怀疑天花板是否有无数根绳子在扯着他每一根发丝。
好不容易走上了主席台,那人整了整领口,左右望了望轻轻咳了一声:“来晚了,真是抱歉。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就由我来主持这次短暂的会议吧,相信两国宫廷下发的关于临时组建南部公会出使同盟的文件大家都看过了,我担任的是这次两国公会出使联盟的总指挥……”
“等等,你是谁啊?”有人在后面不客气地叫道。
“我,我, 咳,我马上就会说的,请不要着急。”那人忙不迭地扶了扶快从鼻梁上滑下来的眼镜,说来奇怪,他满脸都是深深浅浅的皱纹,惟独鼻子十分光滑,“我叫索蒙·斯克亚,别人都叫我,叫我……”
“疯子学者!”有人在后面帮他大声吼了出来,众人立刻一阵哄笑。
“过奖了过奖了,对于学问,如果没有疯狂的探究精神,是不会有所得的。”索蒙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这绰号,他带着微笑点了点头,看着台下的气氛似乎活跃了不少,他认为是自己的功劳,顿时有了自信,挺直腰板接着说道,“这次会议……”
“喂,是谁规定让你当什么总指挥的!”有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瞪圆了眼睛拍桌子大吼,索蒙吓得一个趔趄跌倒在地。
“这,这个是两国国王经过商议后决定的,这是证明书,如果有异议,请对陛下说吧。”索蒙好不容易拾起的信心在刚才那一跤中跌得荡然无存,他抖抖索索地从怀里拿出一张盖有两国宫廷公章的信纸对着众人晃了晃,全场顿时一片哗然。两国宫廷连与在座众人商量都没有,便擅自决定了由这老头当总指挥,看他那弱不禁风的样子,很难让人相信他有统领整个出使同盟的能力。一些坐在前排的强者已是不服气地哼了出声,连他们也没想明白,论武艺,论谋略,自己绝对不比索蒙差,但为什么两国宫廷会让索蒙这老头当什么总指挥。
“安静,安静,不管怎么样,还是让我把这次会议主持完,再说其它的吧。”索蒙声音不大,但却清晰地传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露了这么一手功力,众人果然又安静了下来。让这里每个人听见自己声音并不是难事,但要在如此吵闹的情况下,用平常的语调传入每个人的耳朵,可就是只有高手才能达到的境界了。
索蒙见众人停下了吵闹,知道自己已经震慑住了在场众人,不禁得意洋洋地负着手,昂头念道:“鉴于这次四国会议的重要性与危险性,现将鲁尔卡与依瑞安两国之精英聚集于此,我们两国一直有良好的关系,所以这次会谈我们两国更是得一心同体,共进共退。说起两国交往史,就不得不提到大陆历……”
“别讲废话了,你他妈快点行不行!”一群人忍不住又大声吼了起来,因为索蒙说话的速度实在是太慢,光前面这几句,就已花了接近两分钟的时间。
索蒙惊慌地停了口,本以为众人已被自己给震住了,所以为了体现自己的威严,说话时故意说慢了一点,但见众人又闹了起来,索蒙却不知道自己哪个地方没有做好,只有纳闷儿地抠了抠脑门改口说道:“那,为了让互相有个了解,请大家做个自我介绍吧,先从我说起,我是来自依瑞安魔导师协会的大魔导师,如果在魔法上有疑惑可以向我请教,这个我……”
本来还想多介绍自己几句,但看众人的脸色似乎又处于即将爆发的状态,索蒙只得打消念头:“那还是请其他人开始介绍吧,从我左手这边开始……”
“我是同样来自魔导师协会的大魔导师法尔丹·罗伊曼,大家如果有魔法上的问题,可以向我请教,绝对比索蒙要安全得多,除非你想让你的头发变成他那样。”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比起索蒙来,这位与他一个公会的同僚不管是模样还是谈吐,都要好上许多。一群人又哄笑了起来,索蒙尴尬地摸着自己的头发,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弗利尔·帕里安,来自落霞。”先前那位贵族青年连站也不站起来随口说了一句,眼睛一直凝视着自己手上的钻戒。
“我是落霞的塔娜丝·罗兰特。”坐在弗利尔身旁的黑发少女站起来冷冷地欠了欠身又坐了下去,样子虽然乖巧,但看起来不是一个容易接近的人。
在塔娜丝介绍完后,会场又引发了小小的骚动,依瑞安公国有着大大小小几十个公会,但其中最负盛名的,就是塔娜丝和弗利尔所在的“落霞”。“落霞”从依瑞安公国成立时就已经存在,统治权几经更迭,现在已经掌握在了一对姐妹手中。姐妹俩人拥有着魔女的称号,姐姐蕾妮·罗兰特被称作“邪眼魔女”,只是26岁的年龄就已经权倾朝野,拥有着非凡的实力,而拥有“双月魔女”之称的塔娜丝,是蕾妮·罗兰特的妹妹,才刚20出头,就已经当上了落霞的副会长,而身为会长的妹妹竟会来参加这次危险的会谈,让人不禁百般猜测究竟是为何。
“我是来自暗月的冯兰·鲁斯金。”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站起来冷冷地说道,嘴上的八字胡是他平凡的样貌上唯一能引人注意的特征。
“冯兰?你叫冯兰?”索蒙突然很激动地发起了抖来。
“是的,这又如何?”冯兰皱了皱眉头,实在想不起与这糟老头有过什么纠葛。
索蒙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冯兰一阵,感慨地说道:“真是巧啊,我以前也有一位叫冯兰的朋友,他对学术的追求,恐怕比我还疯狂呢,人们当时都叫他‘疯先生’,可惜啊,他在你这般年龄的时候,就去世了。唉,学术界损失了一颗多么明亮的星啊。所以疯先生请千万注意身体,别像他一样死了,说真的,死是一件多么令人悲伤的事啊。”
“你是什么意思!”冯兰恼怒地吼道,本来被派来参加这倒霉的出使团就够受了,又听索蒙左一个死右一个死地念,冯兰怎还忍受得住。
索蒙被冯兰吓了一大跳,嗫嚅了半天没说出话来,冯兰哼了一声坐了下去,索蒙对自己惹冯兰生气的事很是过意不去,于是对冯兰和善地笑了笑:“那个疯先生,我很乐意与你探讨学术方面的问题,所以……”
“不要叫我疯先生!”冯兰气得七窍生烟从椅子上一跃而起,索蒙吓得连退几大步:“对,
对不起,以前称呼我的老朋友称呼惯了,那个疯,哦不,冯先生,请息怒。”
冯兰揣着手重重地坐了下去,脸色变得更阴沉了。
“我是隆贝鲁·艾尔文,来自暗月。”隆贝鲁站起身,短短几句,让在场众人不禁议论了起来,“五绝剑”隆贝鲁的威名,大家都是听过的,他也参加这次出使,让人们感到颇为惊讶。
“我是班克·卡里欧,来自蓝雪。”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脱下头上那顶插了根羽毛的大帽子转身向众人鞠了个躬,全场的议论声又大了起来,凡是用弓者,不可能不知道班克的大名,曾在大陆中两年一度的弓手大赛中夺魁,并超出第二名数百分之多,号称大陆第一神射手,有着“追风箭”美名的男子。
“我是蓝雪的会长兰妮儿·爱尔芙。”兰妮儿带着迷人的微笑优雅地对众人躬了躬身,全场突然一片寂静,但在一秒后又炸开了锅。
“会长?”“蓝雪的会长亲自出马?”“还是个女的呢,长得这么漂亮。”“蓝雪这公会还真不一般哪。”众人议论四起,弗利尔等人也是一脸惊讶地瞧向这边,虽然在进会场时许多人早已关注上了这位美丽的可人儿,但谁也没想到,她竟然会是蓝雪的会长。这也是到目前为止,唯一一个会长级别的人,参加这么危险的出使,身为会长竟身先士卒,不得不让人佩服她的勇气与自信。
不好了,要轮到我们了。瓦莉希蕾看向一旁拄着圣灵杖呼呼大睡的迪亚,伸出手轻轻推了推他小声念道:“迪亚,快起来了,迪亚。”
“那,下一个公会是,神谕。”站在台上的索蒙到是显出了别人所没有的稳重,仿佛对他而言兰妮儿与在场诸人一样并无什么特殊。所有人的目光在这时全部投向了神谕所坐的位置,魔导师协会由两位大魔导师代表,而落霞有会长的妹妹,隆贝鲁和班克也是大名鼎鼎,兰妮儿甚至亲自出马,这班阵容可谓是极为豪华。神谕也是大陆上有名的公会,它又会派出什么样的人,自然让在场众人有了期待。
会场没有了人声,索蒙隔了半天也没听到有人自我介绍,不禁奇怪的把目光从桌上移开看向前方。
“迪亚……”瓦莉希蕾还在推着迪亚,突然听到四周寂静了起来,抬头向四周望了望,一下子被众人的目光所注视,而迪亚却昏睡不醒,瓦莉希蕾头上顿时冷汗直冒。
“唔?”迪亚抬起了头,睁着惺忪的睡眼看了看四周。身体还未完全康复的他,每天都十分困乏,会议开始之前就已经趴在桌上睡起了大觉。
“怎么,会开完了?”迪亚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
“不是啦,是轮到我们自己做介绍……”瓦莉希蕾小声地对迪亚说,迪亚疲倦地点了点头,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说道:“我是迪亚·斯纳雷……”
话还没说完,迪亚因刚才坐久了还不适应突然地站立,腿一软又坐了下去,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自己也懒得再开口了。
“那,那个,我是瓦莉希蕾·海廷加,呵呵,呵呵。”瓦莉希蕾也只有机械地干笑两声,埋头不敢再看四周的人。
“真是丢鲁尔卡的脸。”冯兰不屑地哼了一声,会场也迟迟没有反应,因为不管是迪亚和瓦莉希蕾,对众人而言都显得陌生了不少。
“喂,这两人就是神谕派的?”“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神谕竟有这种角色。”“派这种人来,我看神谕恐怕是故意这样好保存实力吧。”心理落差太大,众人顿时觉得没趣,对神谕的印象也变得差了起来。
“呃,是迪亚先生与瓦莉希蕾小姐吧。”见众人反应不好,索蒙惟恐神谕的两位代表不高兴,连忙为两人找台阶,“早就听闻神谕十神将的威名,今天得以见到光神将迪亚与风神将瓦莉希蕾,我感到很荣幸。”
“哪里哪里,索蒙阁下的大名才当真是如雷贯耳,特别是‘爆破狂魔’的名号,实在是名不虚传。”迪亚明白索蒙的意思,自己也赞扬一下他卖个人情。
“过奖了过奖了。”索蒙笑着摇了摇手,还以为自己真的是大名远扬,但细细一想,总觉得似乎不是个滋味,因为自己实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了个“爆破狂魔”这样的不知道是褒义还是贬义的名号。不过迪亚刚才一直在睡觉,自己介绍名字时,他应该没听见才对,既然他现在知道自己的名字,说明自己果真是名声在外了?索蒙心里一高兴,顿时又挺直了腰装模做样咳了两声。
“不过,我听说,光神将和风神将是排在十神将最末两位呢,你们神谕的前八位神将为什么派你们这两个吊车尾的来呢?应该是他们故意想甩掉你们这两个包袱吧?哈哈哈。”弗利尔别过脑袋对着迪亚一阵大笑。
“你,你……”瓦莉希蕾气红了脸,但本就不善言辞的她又找不出可以反驳的话来。
“所以我奉劝你们,最好别扯我们的后腿就是了。”弗利尔哼了一声靠在椅子上,突然腿上像有什么东西爬过,弗利尔低头看去,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只虎斑蛇在缠在他腿上吐舌瞪眼。
“……”弗利尔愣了半天,脑袋完全变得一片空白。这是什么东西?蛇?蛇怎么会出现在会场里?哦明白了,自己是一定是太累了,真是的,仔细想来,自己最近还真是没好好休息啊,看吧,怎么会把绳子当做是蛇呢。
弗利尔伸手把小凯抓了起来,小凯顺势游上了他的脖子,把身子搭在他脑袋上得意地朝在场众人吐信子。
“蛇,蛇,有蛇!”弗利尔终于有了迟来的反应,他“腾”的一声从椅子上弹起,一边大叫一边像跳巴掌舞似的把手在头上一阵乱拍,但小凯滑溜溜的身体却怎样也拍不下来。
看着同僚在众人面前如此丢丑,塔娜丝眉头顿时一皱,站起了身喝道:“别动!”
弗利尔似乎对塔娜丝有些忌惮,虽然慌张,但还是依言停下了动作定在原地。塔娜丝手一扬,一道银光从袍中飞出扫向蛇身,速度当真是奇快无比。
“请等一下。”迪亚突然从旁边闪身过来左手一伸,银光砸在伸出来的圣灵杖上发出巨响,迪亚“哎哟”了一声,圣灵杖从手中飞出射向天花板,迪亚自己也是踉踉跄跄跌坐在地。
真是软绵无力的阻挡。塔娜丝心里这样想着,一声不吭地再度扬出右手,突然风声骤起,弹向上空的圣灵杖恰巧在这时候从空中落了下来,如果自己不收手躲开,圣灵杖势必会砸在自己的脑袋上。
塔娜丝身子向后轻轻一挪,圣灵杖打在地上滚了几圈不再转动,迪亚吹了个口哨,小凯从弗利尔身上离开游进了迪亚身旁的麻袋中。
“它只是喜欢往人身上爬而已,并没有伤人的意思,失礼了,呵呵。”迪亚捡起圣灵杖,一边挠头一边转身想走。
“你这混蛋。”弗利尔想着刚才自己如此受辱,岂能这样善罢甘休。他步子一踏右手抓向迪亚的后背,迪亚突然一边咳嗽一边捂着胸口蹲了下来,似乎刚才一系列的动作牵动了病体。但这一蹲,恰好躲开了弗利尔抓来的手。
瓦莉希蕾跑了过来拍了拍迪亚的背询问了几句,弗利尔还想上前,塔娜丝伸手挡住冷声说道:“坐下。”
弗利尔怔了怔,悻悻地转过身坐了下去,迪亚在瓦莉希蕾的搀扶下也坐了回去,经过刚才那一闹腾,会场众人的注意力已集中在了迪亚和塔娜丝身上,从刚才那次过招来看,迪亚实在是没捞到半天便宜。
看着迪亚慢慢腾腾地坐了回去,塔娜丝总觉得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刚才那几下是巧合吗?这个男人看上去只是稀松平常罢了,可是自己为什么老是觉得心神不宁?是自己漏掉了什么吗?说起来,这个男人叫什么名字,刚刚他介绍过的,迪亚,迪亚·斯纳雷?
塔娜丝身子猛的一震,一些遥远的记忆从脑海中浮了出来。一个苍老的身影,一边抚摸着自己的头发,一边诉说着。
“是的,那是我和他第一次见面,我当时还是个怕生的小女孩,只敢躲在姐姐后面偷偷瞄着他。”
“你知道吗?姐姐可是个相当好强的人,不管是什么样的王公贵族,她都完全不放在眼里,所以我当时真的很好奇,姐姐为什么会对他倾心……”
“记住他的名字吧,我们罗兰特家族有两个必须要记住的人,一个是姐姐,还有一个就是他——迪亚·斯纳雷。”
塔娜丝不由得发起了抖来,转过头看向身后坐在椅子上笑眯眯的迪亚。
这个男人,是他吗?或者,只是个巧合?
塔娜丝冷冰冰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了喜悦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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